第 42 章 不啦我要买一个(第3页)

 “好的。”


 殷重山:“……”


 和王爷在一起,王妃便是刀光剑影的“兔子蹬鹰”,在赵伯面前却是乖乖抱着菜啃还能任摸任揉脑袋的白兔。


 怪不得王爷觉得他怕。


 姬恂短促笑了声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:“让你买的东西呢。”


 殷重山道:“已送去暖阁了,王妃进去就能……”


 还未说完,寝房暖阁就传来王妃的声音。


 “赵伯!赵伯快来看,我桌子上有个怪东西。”


 “怪东西”镶嵌宝石,三根铁棍滴滴答答地转着圈——赫然就是楚召淮在平安坊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物件。


 赵伯为他将他披风解下,笑容可掬:“这是自鸣钟,西洋传来的玩意儿,平安坊有售这个的,瞧,这儿能瞧见时辰呢。”


 楚召淮连药膳也不喝了,坐在那好奇地看来看去:“鸣钟?会响吗?”


 “会。”赵伯道,“方才送来时刚过戌时,里面会有钟声当当响了两声呢。”


 楚召淮努力忍住伸手扒拉的冲动,矜持地喝了口药膳汤:“即使西洋传来的东西,又镶嵌着如此多宝石,肯定价值不菲吧?”


 赵伯见多识广,估摸了下:“得上千两银子。”


 楚召淮“哦”了声,用满脸写着“我买不起”的神情看破红尘,淡淡道:“这玩意儿华而不实,我也不太爱用,咱们用香记时辰也才几文钱。”


 “也是,我也一直不懂这如何瞧时辰。不过摆着也挺好看。”赵伯笑着道,“王妃想放在哪儿,我给摆上去。”


 楚召淮“啊?”了声:“我?”


 “是啊,这是王爷吩咐重山特意买来送给王妃的。”


 楚召淮诧异看过去。


 送、送他的?


 很少有人会在乎他喜欢什么,更不会送他这样贵重的东西。


 楚召淮第一反应并不是受宠若惊,而是又开始担忧姬恂是不是又要玩他。


 楚召淮左看右看没人,小声问赵伯:“王爷又有何事需要让我去冲锋陷阵吗?”


 赵伯很懵:“没有吧,王妃何出此言?”


 楚召淮还是警惕:“那还是想让我试毒?”


 “哎呦,这话可不能胡乱说啊。”赵伯吓了一跳,忙给楚召淮添了勺药膳,让他赶紧喝了闭嘴吧。


 上回“试毒”两个字一出来,但凡逼王妃试毒的人不是王爷本人,定有人会血溅当场。


 楚召淮乖乖喝汤,脑袋还是没停。


 无缘无故送这般贵重的东西,既然不是要利用他,那就是……


 看他医术高超尽心尽力,想要奉承咯?


 楚召淮逐渐放下心来。


 他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奉承。


 喝完药膳后,楚召淮漱了口沐浴完,也不矫情,强忍着高兴让赵伯把西洋钟搬去了暖阁卧房的小暖阁里。


 既给了,那便是他的了。


 自鸣钟隔着小矮柜的门传来滴滴答答的细微动静,悦耳也不吵人。


 等到了亥时,果不其然里面传来清脆的当当两声。


 楚召淮得了新奇东西,翻来覆去睡不着,耐着性子听自鸣钟运作的声响,直接坐起来,披头散发在榻上沉思半晌,还是下榻拿钥匙打开小矮柜的门。


 柜中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破旧小物件,只有西洋钟华丽奢靡,格格不入。


 楚召淮蹲在那来回摇摆。


 这么漂亮精致的贵东西,放在小矮柜里落灰似乎可惜了。


 楚召淮对领地好像有种独特的“洁癖”。


 常年寄人篱下,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哪里都不属于自己,在别人的底盘就该夹着尾巴做人,这些年只将自己的所有物塞在小矮柜中,从不敢大大咧咧摆在别人的地盘。


 即使在白家住了十几年,他那间小小屋子的柜子上也从未摆放过东西。


 住进去什么样,搬出来便是什么样。


 楚召淮在矮柜边蹲得腿都麻了,仍是没战胜心中的“洁癖”,扶着腰又回去了。


 楚召淮年纪还小,磕磕绊绊靠自己将“喜怒不形于色”学了一知半解,还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。


 得到喜爱东西的愉悦一遍遍冲刷心间,楚召淮在床上滚来滚去,动静比自鸣钟声音还要大。


 终于,隔壁寝房不知何时回来的姬恂开口:“王妃是打算靠着一夜摊煎饼一千张来富可敌国吗?”


 刚翻了个身的楚召淮:“……”


 楚召淮讷讷道:“吵到王爷了?”


 “没有。”姬恂说,“本王无缘无故自己醒了。”


 楚召淮撇撇嘴,习惯地在心里腹诽姬恂难伺候,但转念一想这人刚送自己一座贵得吓死人的西洋钟,只好在心里先饶了他一回。


 “我马上就睡。”


 姬恂自从断药便难安眠,闭着眼躺在冰冷榻上,那滴滴答答的西洋钟声吵得他心情不虞,有心想让人直接扔出去。


 一闭眼,又浮现楚召淮可怜巴巴蹲在路边盯着那座钟瞧个不停的样子。


 ……算了。


 姬恂听着暖阁的动静逐渐停息,终于酝酿出些睡意。


 正准备入睡,隔壁轻轻传来声钥匙开锁的声音。


 姬恂睁开眼。


 夜深人静,一丝动静也会被放大无数倍灌入耳中。


 楚召淮大概怕再惊醒他,轻手轻脚地赤足下榻,勾着钥匙小心翼翼将那几乎要生锈的破锁打开。


 “咔哒”。


 开锁声有点大,楚召淮吓了一跳,不知道冲谁“嘘”了声,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,没听到姬恂阴阳怪气的嘲讽攻击,这才轻轻松了口气。


 姬恂听到他战战兢兢地将一样东西从小矮柜中捧出来,那烦人的西洋钟转动的声音更大了。


 随后,楚召淮赤着脚在暖阁走了几步,似乎挪到靠墙为他备好却从未放置过任何东西的桌案前。


 没来由的,姬恂呼吸顿了顿。


 终于,“嗒”地一声。


 楚召淮将西洋钟轻轻放在桌案上。


 姬恂垂在一侧的手倏地蜷了一下。


 当当——


 自鸣钟又响了两声,楚召淮吓得一蹦。


 细看下,竟是子时了。


 楚召淮还要早起熬药,赶紧踮着脚尖跑回床上,这回终于能睡了。


 姬恂听着自鸣钟更加清晰却好像不怎么恼人的转动声,突然没来由地无声笑了笑。


 那只被他狠狠欺负过哭着躲回窝里的猫,好像又一次小心翼翼探出头来了。


 ……一点都不记疼。


 ***


 翌日一早,赵伯侯在暖阁门口半晌,来来回回走了几圈,估摸着时辰差不多,开始喊王妃起床。


 “王妃,辰时了,该起了。”


 里面没动静。


 赵伯只好扣了扣门:“王妃?”


 好半天,楚召淮咕咕哝哝的声音传来:“今天不吃了,我啃菜馒头……加肉要两文吗?太贵了。”


 赵伯:“……”


 赵伯正要再敲,姬恂从隔壁走出来,随手系好衣襟带,眉头轻蹙:“为何唤他辰时起床,叫他睡。”


 赵伯讷讷道:“这是王妃昨日吩咐的,说要起来为王爷煎药。”


 姬恂动作一停。


 赵伯犹豫:“王爷,那还叫吗?”


 姬恂晨起暴躁,如今却好像心情突然变好了,淡淡道:“不是王妃吩咐的吗,叫便是了。”


 赵伯只好继续温和地叫。


 楚召淮昨夜子时才睡,根本爬不起来,一直在那嘟囔着敷衍他。


 暖阁已布好了早膳,姬恂坐下慢条斯理倒了杯冷酒喝,见赵伯都要词穷了,低笑了声,终于大发慈悲帮他。


 王爷慢悠悠地道:“西洋钟被江洋大盗偷走了。”


 下一瞬,卧房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。


 楚召淮连外袍都没穿,赤着脚铺头散发地从里屋冲出来,眼睛都没睁开就迷迷瞪瞪地嚷嚷:“谁?谁偷一千两?报官了吗?!”


 姬恂转头看过去。


 楚召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,乌黑墨发披散几乎及到膝盖,亵衣凌乱隐约瞧见漂亮的锁骨,更能瞧出那孱弱的身量纤瘦。


 他揉着眼睛声音嘟嘟囔囔,还在惦记着钱。


 姬恂的目光好像被雪白的脖颈晃了下,移开目光喝了口酒,若无其事道:“看错了,还在那,没被盗走。”


 楚召淮迷迷瞪瞪地甩甩头,睁开眼朝桌案上看去。


 自鸣钟还在原地,一颗宝石都没丢。


 楚召淮这才松了口气。


 赵伯赶紧催促他:“王妃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,快回去暖暖脚再起床。”


 “哦。”楚召淮后知后觉到寒冷,听话地回去穿衣穿鞋了。


 赵伯侯在一边,视线偷偷看向姬恂。


 姬恂随手将一旁温着的粥盛了一碗放在对面,头也不抬道:“想说什么?”


 赵伯清了清嗓子:“只是觉得王爷比之前变了许多。”


 他说不出话仍毒舌刻薄,可却没了之前那种吓人的冰冷。


 ……甚至连人家会受什么影响都一清二楚。


 姬恂瞥他,装作没听出来赵伯“王爷终于做人事”的言外之意。


 楚召淮洗漱换衣,擦着手从卧房出来。


 碗碟中已盛好粥,他也没客气,敛袍坐好拿着勺子乖乖地吃。


 “今日我出门一趟。”姬恂喝了口酒,道,“药你熬好放着,晌午我回来喝。”


 楚召淮点头:“好的。”


 姬恂慢悠悠转动手中的玉杯,语调随意到了极点:“本王的病暂时死不了,你早上能起就起来熬药,起不来就算了,不必勉强。”


 楚召淮将粥咽下,难得坚定道:“那可不行。”


 姬恂唇角轻勾:“为何不行?不想睡懒觉了?”


 “想是想的。”楚召淮赧然笑了一下,小声说,“可王爷送了我这么贵重的……唔,叫什么来着,反正就是西洋的钟。无功不受禄,我收了礼便是要出力的。”


 姬恂:“……”


 姬恂凉凉道:“本王若没送呢?”


 楚召淮不吭声了。


 姬恂将酒杯“砰”地放在桌案上,起身便走。


 楚召淮看着他的背影,犹豫地问赵伯:“王爷生气了吗?”


 他也没说不给治啊,前几天不都天没亮就起来熬药嘛。


 “没事没事。”赵伯很难见姬恂这副情绪外露的神情,心中忍笑都要忍疯了,笑眯眯地给楚召淮夹了个小笼包,“王妃哪有错呢,王爷八成因为断药脾气不好,不是生王妃的气。”


 楚召淮这才放下心来,继续没心没肺地吃早膳。


 姬恂的药很是难熬,火候和剂量都得控制好,楚召淮和赵伯将小锦鲤安顿在好,便一直蹲在小厨房一上午才将药熬药。


 将药倒在小盅中让下人给姬恂送过去,楚召淮暂时没事儿干,溜达着去找姬翊玩。


 刚走到前院,空中弥漫着一股熬糖的香甜味儿,丝丝缕缕从高墙飘来。


 楚召淮疑惑不已,拢着披风走去门口。


 璟王府被民间戏称“阎罗殿”,是煞神的住处,若长久停留恐怕会被煞神抓去杀了吃,所以寻常一整条街都没多少人。


 今日倒是稀奇,门口人来人往,俨然像个小市集,卖什么的都有。


 门口大石狮子边,还有个捏糖人的摊位。


 楚召淮诧异极了,溜达去门房边问:“今天是王爷生辰吗,外面为何这么多摊位?”


 “不是。”门房也纳闷儿,“小的也不知,府里没吩咐要赶人。想来是即将上元节,京中市集太多所以聚集到这儿了吧。”


 楚召淮点点脑袋:“好的。”


 捏糖人的老人正在熬糖,香味扑鼻,几乎将楚召淮拽着飘下台阶。


 他眼巴巴站在摊位边看着漂亮的糖色,从怀里掏出来碎银子:“我想要个糖人。”


 老人笑着问:“小公子想要个什么样式的呢?”


 楚召淮想了想。


 幼时他经常瞧见舅母给表兄买连年有鱼的糖人,下意识想要个一样的,但转念一想,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可怜的“学人精”,只好矜持地说:“您看着吹吧。”


 老人看着楚召淮衣袖上的鱼水纹,乐呵呵道:“那就给小公子吹个连年有鱼吧。”


 楚召淮眸光一动,努力抑制住高兴:“嗯嗯嗯!”


 老人拿起小篾刀刮了糖,见他手里的碎银子,提醒道:“小公子不要关扑一把吗?两枚同花就能得一个。”


 楚召淮眼眸弯起,将银子掂了掂,随手接住。


 这一瞬,他终于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不再故意压抑情绪扮成熟,阳光下昳丽的面容笑逐颜开,张扬又肆意。


 “不啦,我要买一个。”


 作者有话要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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